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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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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水

“江惟,下節課打不打球?”丁半凡一下課就抱著籃球跑到了江惟身邊,興奮地問道。

“下節課三班也是體育課吧,”江惟伸了個懶腰,“有葉飛陽在,打不打還需要問?”

“好嘞,那我們一起下去?”

江惟轉頭看向還在慢悠悠做題的唐子鶴,卷面上的幾何圖形已經被雜亂的鉛筆劃得看不清原本的形狀了,旁邊還寫滿了各種數字和字母,也不似往常那般工整,倒有種一層疊一層的感覺,顯然這道題十分棘手。

“喲,新鮮事兒啊,”江惟湊過去多看了幾眼,“學神也有不會做的題呢?”

“又不是真的神仙,當然會有啊,”唐子鶴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先下樓吧,我要去找負責競賽的數學老師問一下這道題怎麽做,體育課應該是上不了了。”

“行。”

等江惟和丁半凡聊著天慢慢走遠後,唐子鶴也終於是放棄了思考,收拾好桌面上的草稿紙,拿著鉛筆和試卷離開了教室。

他走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手都放到了教室燈泡開關上,才發現谷仁文也還在教室裏面寫題。

不過他對此也並不覺得奇怪,在記憶中,谷仁文因為自己的體育成績不好,一直都十分抵觸上體育課,每每都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等到打上課鈴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卡點出現在操場上。

這倒是不需要他負責關燈了。

等唐子鶴的腳步聲在走廊上漸漸遠去到聽不見的時候,谷仁文看了眼掛在教室黑板斜上方的時鐘,才總算是起了身,關上了前門,往教室後門走去。

在經過最後一排的座位時,徘徊了半晌,最後才在江惟的座位面前停下了腳步,目光在座位周圍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放在桌面的白色保溫杯上。

他緩緩朝保溫杯伸出了手。

————

“你們繼續,我休息會兒,喝口水。”江惟比了個手勢,下了球場之後視線在球場邊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唐子鶴的身影,才想起來這人跟自己說過這節課來不了。

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比如他習慣了體育課打球的時候唐子鶴總坐在場邊百無聊賴地做題,身邊放著自己的水杯,自己只要累了渴了,只消一眼就能看到這個人,找到自己的生命之源。

現在看著只有零星幾個女生坐著的場邊,他竟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江惟。”

聽到聲音,江惟楞了幾秒才意識到是有人在喊自己,回頭一看,才看到正在往球場這邊走的谷仁文。

他免不了覺得這事兒有些稀奇。

谷仁文這人平時體育課看到球場都恨不得繞道走,不讓提前回班的時候也只會選擇站在一小片樹蔭下,現在竟然主動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谷仁文舉起來手中的水杯,言簡意賅地說道:“唐子鶴讓我帶水給你。”

江惟這才註意到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保溫杯,看著有些眼熟,又多看了兩眼才反應過來——這可不就是自己的水杯麽。

這是個什麽情況啊?

江惟表示信息量有點大,有點捋不清了。

“啊,謝謝。”他覺得自己再多楞一秒,谷仁文這人眉頭就會多皺緊一分——仿佛自己的水杯是什麽燙手山芋一般,為了避免自己的水杯等下被丟到地上,也為了避免這人的眉頭等下打結在一起,他趕緊把東西接了過來。

谷仁文沒再多說些什麽,轉身就往球場的反方向走了。

看來是沒有被惡靈附身,江惟沒來由地想。

“怎麽回事兒啊?”丁半凡顯然也看到了剛才的事情,疑惑地問道。

葉飛陽也插了句嘴:“今天給你送水的換人了?”

江惟:......

葉飛陽:“這人看起來完全比不上唐子鶴啊,你怎麽眼光還變差了呢?”

自從葉飛陽經歷了兩次心靈暴擊之後,在同班同學和小弟的雙重提醒下才意識到平時有事沒事多看看校園網站的重要性,於是下定決心痛改前非,每周定時看兩到三次,以便自己隨時掌握學校裏的新鮮八卦解說——以免再次陷入之前的困境裏。

只不過從那以後,他又陷入了一個新的困境之中——怎麽看怎麽覺得cp樓的解說和推測十分有道理,唐子鶴和江惟兩人絕對有一腿。

“什麽跟什麽啊,”江惟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是唐子鶴拜托他給我送水來的,想什麽呢。”

葉飛陽:“哦,所以這人是唐子鶴的小弟?”

噗——

夏山顯然被自己剛喝進去的水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還不忘給葉飛陽做個簡單的解釋:“什麽小弟啊,這也是我們班一學霸,平時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人,跟我們都沒什麽關系。”

江惟扭開了蓋子,一邊喝水一邊點頭。

“哦,這樣啊,”葉飛陽伸手投了個三分,“我也覺得這人看著就像個書呆子,不像是你們唐哥能看上的人。”

江惟剛喝下去的水又差點噴了出來:“算我求你,快別說話了。”

————

唐子鶴看著從午休開始就一反常態蔫蔫的趴在桌上的江惟,伸手試了試對方額頭的溫度。

沒有發燒啊。

“別動我,好困。”江惟有氣無力地拍開了唐子鶴的手,換了個姿勢接著趴在桌上,看起來像是強撐著不想讓自己睡著。

“你昨晚熬夜了?”唐子鶴奇怪地問道。

“沒有啊,我生活作息很規律的,比你都規律。”江惟打了個哈欠。

那還真是奇了怪了。

“你要是困了就別硬撐著了。”

“沒事,”江惟說話的同時又打了個哈欠,“還有一節課就放學吃飯了,我晚自習再睡覺。”

唐子鶴見自己勸不動,也就不勸了,放任這人在自己身邊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自己都差點沒忍住跟著打了一個。

“江哥你沒事吧?”在吃晚飯的時候,夏山才得了空問道,“我都聽著你在後面打了一下午哈欠了,我都快要被催眠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江惟揉了揉眼睛,力氣有些大,眼眶周圍有些泛紅,眼睫毛上還沾著打哈欠時冒出來的眼淚,看起來像哭過了一樣,“今天就是困得莫名其妙的,我明明昨天晚上十一點就和平時一樣睡覺了的。”

“那你今天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嗎?”沈顏南皺了皺眉,問道。

“沒有啊,也跟平時一樣啊。”江惟慢騰騰地夾了點青菜往嘴裏送,看起來真的是已經困到不行了,下一秒都能直接倒在桌上睡著的地步。

等眾人吃完飯回到班裏,江惟果然二話不說就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側頭趴在桌面上:“我不行了,真扛不住了,我要睡會兒。”

“嗯,睡吧。”唐子鶴從抽屜裏翻出了自己吃飯前放進去的試卷,輕聲說道,“我晚上參加完數學競賽的培訓之後還會找老師聊幾道題,你是晚自習結束之後自己先回宿舍還是等我一起?”

“沒事,你倒時候來找我就行。”江惟小幅度的擺了擺手,“培訓加油。”

幾乎是剛說完這句話,江惟整個人就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睡著了。

唐子鶴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人的睡顏。

睡著的時候倒是比平時看起來乖了不少,唐子鶴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江惟,從開學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江惟趴在桌上真正睡著時候的樣子。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江惟微啟的唇上。

也比平時看起來傻了不少。

他強迫自己扭過了頭,卻有些無法將註意力集中在試卷上,滿腦子都是剛才擡眼掃過的柔軟的發梢,細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淡粉色的嘴唇......

他拿過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了江惟身上,起身準備往教室外面走去。

夏山聽到動靜,回過了頭:“你幹嘛去啊唐哥?競賽培訓不是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嗎?”

唐子鶴頭也不回地說道:“教室裏有點熱,我去走廊上吹吹風,等下提前過去。”

直到晚自習的結束鈴響起,江惟都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

“我剛才都喊了兩遍了,根本喊不醒,”夏山收拾好了書包,跟沈顏南說道,“要不是還有鼻息,我都要懷疑江哥是不是猝/死了。”

沈顏南難得沒有卡點離開教室,看著江惟皺了皺眉頭,總覺得有點奇怪。

“算了,等下唐子鶴估計就會回來喊他了。”

“說的也是。”夏山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不行,我得快點回去洗澡了,今天打球流了一身汗,我忍了一晚上了。”

“老師,您下午給我的這道題我還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唐子鶴在另一間教室裏等參加數學競賽培訓的人都離開了之後,才走上前去問道,“我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做法,做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但我自己看不出來到底是哪個方法錯了,錯在了哪裏......”

一陣喧嘩之後,教學樓裏重新變得寂靜無聲,高三一班的教室裏只剩下了兩個人。

谷仁文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

九點四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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